王宏斌:《辩朱锡锟行迹》驳议

太平军将领朱锡馄在北伐时期的行迹是个历史之谜,1983年我在《史学月刊》第6期上发表了《太平北伐军将领朱锡锟行迹考》曾试解之。张穷对此提出异议,在《河北学刊》1985年第。3期上撰写的《辨朱锡馄行迹分一文中以为朱锡馄一直坚持战斗在北伐队伍中,“是在坚守阜城和连镇的战斗中牺牲的,时间是1854年3月至1855年1月”。细读之,觉得张文所述观点难以成立,故提出来,与之商榷。  关于朱锡馄牺牲的时间,张文完全是一种推猜,在此不值得讨论。至于说朱锡馄渡过了黄河,到了阜城,张文拿出的论据只有一个,即《复古录》中的一段话。作者陈思伯回忆说:1854年3月下旬的一天(甲寅四年二月抄),“至五更始到阜城县外一营,因天未明,不便进城,询知是右军贼目朱检点所带先锋营,即入暂歇。不料黎明时,马步宫军一齐合围,四面围击,彼此不能相顾。……忽朱逆率众贼各用砖石夺力抛击,兵多受伤,复赖城贼出援,自军始退,复又得生”[1]。张穷认为这里所提及的“右军贼目朱检点”、“朱逆”就是朱锡馄。理由是北伐军中,除朱锡馄之外,“别无检点一级的指挥员”。我认为扭凭这一段话,解释朱锡馄的行迹,而无其它有力的资料佐证,是很不可靠的。

其一,从上下文可以看出,《复生录》的作者陈界伯不是“朱检点”的部下,也不熟悉“朱逆”其人。“殉知”二字已经道出他本人并不了解他所遇见的这支北伐军的领导人。

其二,按照太平军的编制,统帅“先锋营”(前曹)的高级指挥官二般由旅帅或师帅担在、张穷既然认为朱锡银于1853年功月已经封侯,是“九军人的最高将领”。请问“侯”与“师帅”、“旅帅”之间的官阶相差多少级、朱锡媲怎么能由“九军人的最高将领”变为统帅一个“先锋营”的指挥官呢?

其三,《复生录》的作者在谈到林凤祥被捕时,说有“伪检点、指挥、将军、总制、监军、军、师等官,共计三十余名”北伐军将领同时被捕。按说陈思伯这时己叛降清军,奔走于僧格林沁帐下,对于林凤祥之被捕,理应记忆犹新,准确无误,实则不然。证之僧格林沁与绵愉的奏折,并无“检点”一级的将领在内。1855年2月17日(咸丰五年正月二十日)僧格林沁上奏说:“已派侍郎瑞麟、总兵经文岱酌带官兵将该逆犯林凤祥,并伪指挥黄益峰、伪将军李隆田、孟新隆、陈亚夫、欧锦等,一同解送奉命大将军办理”。若有检点一级的人物被捕,僧格林沁不可能将其一同解送北京请功。在查《锦愉奏申录林凤祥等人供词折》,与林凤样在一起被审问的,正是僧格林沁奏折中所提及的那几个北伐军将领,并无检点级的指挥员。供辞中也无丝毫提及“朱检点”[2]。由此可知,陈思伯的追忆并不是完全可靠的,所言与林凤祥同时被捕的有检点一级将领,断非事实。

其四,退一步说,既是在阜城的北伐军队伍中,确有陈思伯所回忆的“朱检点”其人,也不能断言就是朱锡馄。根据一般军事常识,处于频繁战斗时期的军队必须依靠不断地及时地晋升,调整领导核心,稳定军事组织,激励将士杀敌土气。太平北伐军自然不能例外。作为北伐军的主要领导人林、李、吉、朱等因功封侯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之一;再如被清军俘虏的黄益峰供认的北伐军中有个叫黄益玩的“到连镇得了检点”,黄益峰本人也被提拔为“指挥”[3],另据僧格林沁所奏,1855年1月21日曾击毙太平北伐军一个“伪检点黄姓”[4]。由此说明,北伐军中并非“只有一个检点”。所以断言“贼目朱检点”就是朱锡棍是不能令人信服的。

(文章原载:《河北学刊》1987年第3期)

[1]《近代史资料》1979年第4期。

[2]《清代案史资料》第五辑。

[3]《清代档案史资料》第五辑。

[4]《剿平粤匪方略》卷115。

王宏斌
王宏斌

河北师范大学教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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